小鱼芋圆

（2024带土生贺企划／2.11/21:00）

＊临时赶工且烂俗的年上破镜重圆

     敲了好久的门，另一头终于传来了点动静，门把旋转的瞬间，一个有些昏沉的身影出现在卡卡西面前

     卡卡西知道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因困倦低下的头，不满足只看见他头顶的发旋——于是卡卡西将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带土”

     那双眼在看到卡卡西的一瞬间盈满恼怒，但还是没有睁大，带土不算用力地甩开他捏着自己脸蛋的手，骂道

     “混蛋”

     “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卡卡西无辜地回应，没移开注视着的目光

     “没做错什么？”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

     “大晚上来扰人清梦”

     并不是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卡卡西泄了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光一闪一闪，那点伪装出的恼怒也逐渐褪去

     带土明明很高兴，卡卡西这么想着，握住了他的手，摩挲着他泛白的粗糙手掌，没有体温，卡卡西却觉得安心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前者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才意识到刚刚的话带了几分撒娇意味，生怕卡卡西会觉得他矫揉造作，于是他接过卡卡西手中琳琅的蛋糕盒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单方面的紧握变成了十指相扣

     “我怎么会不回来呢，你还在家里，我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如果我没有选择离开这里去完成任务的话，永远都是算数的

     他又低下了头，卡卡西安抚般与他额头相抵，带土干脆靠在了他身上，远处晨曦还未露面，路灯的光与夜市照得格外远的彩灯轻轻覆盖着爱人的半梦半醒的倦颜，卡卡西将人拦腰抱起，不忘关上门

     屋里没有开灯，玄关处的盆栽歪了一点，卡卡西看着带土腿边的一小块淤青，大概清楚了为什么那么久才开门

     怀中人没有挣扎，语气都变得飘悠悠

     “有没有带零食回来…”

     “想什么呢，睡觉”

     床铺上多了一个枕头，应该是知道卡卡西今晚会回来，留着未散的温度，还有一股红豆糕的气味，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没有心眼的又不听话在床上吃零食

     “晚安，有什么话明天说，有什么事明天做”

     卡卡西将人放进柔软的被窝里，后者迷迷糊糊也说了句晚安，呼吸变得平稳轻薄

     卡卡西在床上躺了很久，或许是因为刚刚归家才格外清醒，枕边人口中吐出几句柔和的梦呓

     “回来了就好…”

     “我好想你…”

     不知是在做什么美梦，也可能是没完全睡着

     夜很短，蔓延在空气中的思念缓缓消散，甜品残留的纷纷扬扬甜味萦绕在枕边

     几分钟前，卡卡西只是呆呆地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发楞，清晰的风将发尖吹歪，另一侧紧贴着脸颊的发丝轻轻晃动，挠挠的触感显得格外不真实

     “什么时候”

     明明自己应该在他乡，可眼前的场景分外熟悉，远处的夜市还是有些喧闹的，长椅上放着一个浅色蛋糕盒，纸盒外侧因接触发出摩擦的动静，衬得耳边的细声更让人清醒，很晚，但他没生出半分困意

     他当时并没有说话算数，他应该在很偏很偏的地方，坐在同样冷清的长椅上，听着异乡的风，等待着病痛或是死亡的降临

     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陌生楼房逐渐变成了记忆中的模样

     “幻术吗？”

     卡卡西揉了揉眼睛，楼房并没有再次发生改变，手臂上被锐笔尖划伤的伤口也没出现，熟悉的家确确实实出现在他眼前

     于是被莫名的回忆占据的思绪驱使着他走向那扇跟前种着薰衣草的门

     带土做了一个梦，莫名其妙的梦，他在梦里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卡卡西那天回来了，还带了他最爱吃的蛋糕

     他睁开眼，头顶亮着的灯闪的未来得及缩小瞳孔的眼一眨一眨，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换了灯，很明显不是自己的装修喜好

     只是还没完全抹去起床气的人来不及思考这些，带土又四处看了看，并不清楚自己在困惑什么，或许只是忘记了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居所

     因为原来的居所也装着同样的灯，一个他认为品味很差劲的人选的，他按了按开关，灯没有反应，应该是停电了好一会，整个房间都凉飕飕

     桌上放着一碟凉掉的红豆糕，淋上了一层牛奶，明显是他出门前专为自己准备的

     “什么啊”

     带土慢慢从床边挪着身子到桌边，裸露的小腿被惊人的低室温吓得打寒战，于是他将红豆糕端到了床边，盯着里面被煮的稀烂的红豆粒——是开着小火耐心盯了很久的程度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红豆糕，而且那人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不论是哪个梦

     他依照回忆，在床边的柜里翻出一个烛台，叉起一块红豆糕放入口中，刹时温润的豆泥充斥着口腔，连带起床气也失了许多

     叉子不小心掉到床单上，带土简单的抽出湿巾擦了擦，留下小小一滩水痕

     “他会回来吗？像梦里一样”

     带土自言自语着，兴许是回想起了并没有发生很久的过去，转瞬即逝的好心情随着口中的红豆香气溢出了丝丝苦味，浸润着脑中最后一份纠葛

     床边息屏的电子设备毫无征兆地作响，壁纸是卡卡西鲜少在外人面前显露的摘下面罩的模样

     【他说过要陪我过的第X个生日】

     闹钟的备注上这样写着

     带土发觉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玄关处依旧没有动静

     “还是不抱期望比较好”

     带土自言自语着，透过窗口能看到远处的一片片在夜空中作闪的远光彩灯，现在正值人潮涌动的时期

     “他应该不会回来的”

     孤零零得只能听见电子设备的微弱电流声在回应，明明他像往常一样和自己约好了回来陪自己过生日，结果却再也等不到他

     “那么让我回到这个时间点的意义是什么呢，还是说这也只是个梦”

     还有些失落的声音肆意回荡，带土看着不知不觉吃光了的餐盘，未了却的心思也融进声音，显得被误入的月光照明的脸上多了些可怜的颜色

     卡卡西是个不讲信用的人，他这么想着

     “大人们都这样”

     那天桌上的烛光燃了又散，时间随着等待着敲门声的念头流动，似乎每过一秒都会再慢一些，与屋内相同的未开灯的楼道迟迟不见想见的人，带土的睡意并不允许他强撑到后半夜，于是从被揉的一团乱的梦境中醒来时，他听见窗外的晨鸣，与卡卡西离开了去往其他地方的消息，很突然的离别，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

     于是那天起，他愤愤和卡卡西断绝了关系，从此，如胶似漆的人再也没见过面

     那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门却响了

     “给遗憾一个机会，给过去多个选择”

     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对他而言故弄玄虚的东西，塞给他宣传单的人早就跑没了影子，印象中的宣传单上写着古怪的几个字，对他来说就是个明晃晃的骗人把戏

     “遗憾……还可以多个机会吗？”

     带土把宣传单对折成一个小小的纸飞机，想了想，还是放进来口袋

     “如果多个选择？”

     卡卡西闷声看着那几个字，思索着

     是宣传单决定了是他们，而不是他们在某一刻相信了宣传单，光滑的纸面多了些许幽幽的绿光，尘封许久的东西悄然而至

     不是梦，也不是幻术

     身边的人熟睡的模样让卡卡西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卡卡西用手指轻轻触碰了那张稚嫩的脸，指尖的真实触感让他即使察觉了这是梦也失去了醒来的欲望

     “带土…”

     卡卡西轻声唤着，没有要吵醒带土的意思，不知名的东西让他回到了这个时间点，而他不想再逃离，看不见心向之人的痛苦远比病痛更让人觉得折磨，他催眠着自己，这只是个临近病发前的梦，他只想要好好享受

     哪怕自私一点，告诉他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告诉他自己无法陪他长大，他会怨恨自己吗，会讨厌自己吗，卡卡西没有把握，他既希望带土醒来，他便能看到自己最爱的那双略显深红色的眼，他又希望带土多睡一会，他并不害怕带土的起床气，他害怕听到那些埋怨的话

     “带土…”

     卡卡西又唤了他一声，后者皱了皱眉头，手臂夹着被子无意识地朝卡卡西的怀里蹭了蹭，还有点婴儿肥迹象的脸靠在他胸口，还不自觉地笑了笑

     “在做美梦吗？带土…”

     带土还没醒，不自觉发出几声深度睡眠的闷哼，卡卡西将人搂进怀里，任少年轻柔的鼻息打在他臂怀间

     如果是梦也不要醒来，如果是幻术也不要解开，卡卡西希望自己就这么堕落下去，在这样有着爱人的梦境或是幻境里

     他眯着眼，将泪水困在眼眶中

     他们这时候还是恋人

     沉思间，怀中的人不知何时醒来，挣开了这个怀抱，茫然地看着卡卡西

     “早上好…笨卡卡”

     熟悉的没有棱角的声音听得卡卡西一愣，带土朦胧地看着他溢满泪水的眼，很没有眼力见地问

     “怎么了，笨卡卡你怎么哭了”

     卡卡西回过神来一般擦了擦泪

     “没有”

     还沉浸在美梦中吗？卡卡西没有走，没有再言而无信，卡卡西就躺在自己身前，就这么看着自己醒来，带土觉得很迷幻

     “笨卡卡”

     “我在”

     卡卡西眼里的雀跃几乎要越出视线

     “我早饭想吃蛋糕”

     “好”

     “我还想吃棒棒糖”

     “好，带土想吃什么都可以”

     带土古怪地歪了歪头，不仅做了美梦，梦里的卡卡西还是美化版吗，平日里只有太阳从西边出来时卡卡西才会让他一大清早就吃这样的甜食

     “那带土就去刷牙，洗脸，我去做早饭好吗？”

     总觉得卡卡西的眼睛在发亮，带土拧巴着小脸，他感觉怪怪的

     “好，我还想吃昨天带回来的蛋糕”

     话音未落卡卡西便像只兔子弹起，匆匆忙地洗漱后跑进了厨房，不忘将鞋柜上的蛋糕也顺了进去

     于是带土洗漱完便看到桌上的许多甜食，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除了角落里被煎的发黑的秋刀鱼

     卡卡西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匆忙将秋刀鱼推远了些

     “不小心…火调得太大了，忘记了冰箱里只剩下一条”

     带土拧着眉

     其实卡卡西知道，这条秋刀鱼是那时的带土提前备好打算亲手下厨的

     带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弄着筷子把表面被煎的发黑的鱼皮一点点剥离鱼肉，夹起一块，腌制秋刀鱼的咸味平静地滑过味蕾，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苦涩

     “还可以吃”

     他又夹起一块，举在卡卡西面前，后者还未等他再开口便张嘴迎了上去

     “好吃”

     夸赞的话卡卡西脱口而出

     “你自己做的不是吗”

     带土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说啊，笨卡卡，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收到了一张宣传单”

     卡卡西心头一惊，眼前少年的脸上除了狡黠，还有几分被掩埋的激动

     “为什么这次要回来呢，明明你可以像曾经一样离开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说话不算数”

     “我……”

     卡卡西从未拟定好解释的措辞，于是被问起时所有话语都梗在喉口，最后只能遵从内心

     “我后悔了”

     他俯身抱住面前的那份失而复得

     “是梦也罢”

     “你这次选择了我吗？”

     “应该算是吧”